昀琅

且暖且浪,且听风吟

【巍澜 无间道】16 奉陪

警匪AU

黑卧白·警官巍✖️白卧黑·黑道澜 


赵云澜望着二楼黑袍消逝的走廊转交,良久。

他听得到周围的窃窃私语,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甚至八卦着他的来历,什么说法都有。

 

他毫不在意地晃了晃手中淡金色的香槟,举了举杯子,似在敬酒,又似独饮。末了,终于被大庆拉着胳膊,在舞曲想起之前,拽到了大厅立柱后面的角落。

 

“哥,我是真不明白,”大庆的眼睛在阴影里像猫咪一样亮闪闪的:“你们做卧底的都这么高调吗?”

赵云澜意味深长地笑:“卧底?谁说我是卧底了?老子是坏蛋,你还没看出来?”

 

“……”

 

好的,端了云龙湾毒品线又来搅和人家老巢的坏蛋。

 

“大庆啊,这儿水太浑,要是不发点儿光,大鱼小鱼看都看不见你,你还怎么摸鱼?”

 

————

 

这晚宴说是宴会,但更像是一个每月的非正式资源关系对接会。扑朔迷离的身份、挑衅斩魂使的动作,使得赵云澜很容易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

 

别有用心的“大鱼小鱼”陆陆续续游到他身边,打着哈哈,似有若无地试探。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而然的,赵云澜的八面玲珑又一次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作用。

 

人们都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聊什么正事儿,但反而是在无意之中的三言两语,总如穿针引线一般将一些事情可能的走向引入自己早已布局的轨道。自从跟了韩琛以来,赵云澜的局,已经暗布了多年。或许有用,或许无用,编制七八条后路,早已成了本能。

 

“想知道小疯子的下落,得看你出得起什么价格……”赵云澜和大庆经过厅堂的酒架子,循着声音望去。

 

不远处,一个穿灰色西服的年轻人正在跟另外一个褐色西装的中年人侃侃而谈:“小疯子的信息很难把握,但是听说今年,他做出了那个东西。”他的话似乎很令人吃惊,褐色西装的身子微微前倾,他们身旁喝酒的两个人也凑过来听。

 

“真的假的,不是说那东西现阶段的技术只能存在于理论吗?”有人问到。

“是真的,听说是因为货源好,搞到了以前没有的品种。”灰西装轻声道,“天柱产区今年,种出了新品种……”

 

“不可能,小疯子已经死了,他去年出车祸的时候,我朋友就在现场。”赵云澜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截断了灰西装的生意。

小疯子已死的传闻,江湖上早就传开了,此时围在灰西装身边的几个人,对他的消息极为感兴趣,却也同样游移不定。

 

“哼,那都是假的。”灰西装不屑地打量着赵云澜:“说小疯子死了的人,怕都是被他给蒙骗了。”

“绝对不是”,赵云澜吊儿郎当,“我朋友都看到了,当时撞得脑浆子都出来了。”

 

“不懂就别乱张嘴。”灰西装一脸鄙夷,“那根本就不是小疯子。”

“什么?”“不是小疯子?”几个人更惊讶了。

 

“胡,胡说。”赵云澜涨红了脸,“警方和几位老板都看过了,明明就是他。”

“你该不会是,替小疯子打掩护的人吧?”灰西装凑近了赵云澜,“哥们,从一进门我就发现了,你这水平,实在是蹩脚。”

 

“你……别,别乱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小疯子,是我朋友看到的……”赵云澜一副被撞破的窘态,愈发漏洞百出。

跟灰西装打听消息的几个人,顿时就明白过来,小疯子的死一定另有隐情,而赵云澜,怕是帮他打掩护的知情者。

 

灰西装成竹在胸地转向自己的客户:“几位,咱们包间详聊。小疯子手里的东西没几个人知道。谁想拿到手,就看你们能出什么价了。”

 

望着几个人离开的身影,大庆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看向赵云澜,耳语道:“哥,小疯子确实去世了呀,你是故意的吧,让这几个人更坚定地买小疯子的信息?”

 

“你知道这几个人是谁吗?”赵云澜不置可否地说道:“灰西装的年轻人,是天柱区黑帮领袖的次子;棕色衣服的,北区有名的军火贩子;黑西装的两人,是南远帮的两位堂主。”

 

“那你还敢掺和他们买卖假信息!”

“是啊,我迫不得已。”赵云澜贱兮兮地皱眉头。

 

大庆很想说他没看出来,但他敢怒不敢言。

然而赵云澜接下来的话让他惊掉了下巴:“因为假信息是我放的。”

 

“你你你……”大庆像从未认识过赵云澜一样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让天柱区的黑帮少爷帮你放假信息的?”

“少爷们缺钱,老爷们缺田。你得知道谁需要什么。”

“你没有钱,也没有田。”小孩儿不好骗,眨着眼睛看自己一穷二白的老大。

 

“我是什么都没有,可是宁先生有钱,夜尊有罂粟田,”赵云澜拍了拍小孩的肩膀,“牌得来回打。大庆啊,等着吧,我让你有生之年,见证天柱罂粟区历史上参与势力最多的火拼。”

 

大庆:???

谁想看?

 

赵云澜没再搭理他,而是越过人群,又一次望向二楼深处的走廊。

 

沈巍啊沈巍,你要单兵直入有去无回?

我非给你搞个鸡飞狗跳地覆天翻。

 

——————

 

晚宴的社交颇为耗费精力。

等到宴会厅熄灯、自己的目的达到得七七八八,熟悉的疲惫感一股脑儿涌上来。赵云澜清晰地知晓,这时候,只有一根烟能解救他了。

 

他逆着出门的人流,一个健步上了旋梯,爬到二楼外面最边缘探出来的小阳台,按下打火机。

 

月亮已升得很高,四下全是啾啾虫鸣。

赵云澜外头凑向火苗,点燃了指间忘记谁递过来的细香烟。

 

他已经不习惯带着烟了,口袋里的存货只有棒棒糖。

本来以为这辈子,棒棒糖就够了……

 

赵云澜吐了口烟,脸上露出一个颇为苦涩的笑容。

 

他望向远处连绵无尽的树林,有远山吹来的凉风冲洗着一身酒气,带着热带植物特有的潮湿香味,把空洞的内心渐渐填满。

 

直到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拿掉了他吊在嘴里的香烟。

他没有回头,而是捉住了那一截月光下白到透明的手腕。

 

“你干什么”。

令人闻风丧胆的斩魂使开口了,陌生的声音,带着清冷的一点鼻音。

 

“斩魂使大人,”赵云澜回过头来,“这里没写禁止抽烟啊?”

眼前人一身黑袍,兜帽下的脸隐在面具后面,看不出表情。

斩魂使挣开赵云澜的手:“赵公子,别人都对我退避三尺,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赵云澜看着面具下不肯相认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沈巍。

三天,赵云澜几乎疯狂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云龙湾的后患,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渴望能够赶上相见。

 

然而,沈巍是内鬼这件事,也如同一根细长而尖锐的针,时时刻刻扎在他心头,让他日日夜夜难以入眠。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那干脆就不如,疯了吧。

 

他伸出手,紧紧地圈住了斩魂使的腰,咬牙切齿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抱一把人人敬畏的斩魂使,我死也值了。好了,你动手吧,我不会松开的。”

斩魂使:“……”

 

他没有拔抢,也没有拔刀。

乌云蔽月,斩魂使就像一块石头一样良久地凝固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让你跟我去天台你不来,非要我追到一千公里以外的阳台,是吧。”赵云澜轻声道。

“不想见我,被我认出来还不肯承认。”一个十年铁骨铮铮没付过软的卧底警察,此刻居然越说越委屈,甚至弯了腰,把脑袋拱进了斩魂使黑袍下的肩窝里。“一个人搞一出有去无回的死局,你的心是有多狠!”

 

斩魂使彻底说不出话了。

 

赵云澜的正义感是由骨子里天然而生的,沈巍想过太多种在身份败露后与他相对的场景,他的愤怒、他的失望、他的斥责……全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赵云澜率先甩给他的,是委屈。

 

自己先前的那些惶恐、卑微、迷茫、悲怆,那些自以为是与妄自菲薄,全在这人毫无形象地胡搅蛮缠里碎成一地玻璃,稍微一动就扎地满心是血。

 

“你可以继续做一个好警察的。”沈巍退出赵云澜的怀抱,走到阳台的栏杆旁,并不看他。

 

赵云澜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摇着头轻笑,终是将那根烧了一般的烟又点起来:

 

“沈巍啊。你自觉你给韩琛当内鬼,曾经在不知是非的时候犯下的过错无可饶恕;那你十年以来破过的案子、救赎的冤魂、帮助的每一个受害者都是假的吗?”

 

“再来说我,虽然是警察的卧底,但我经手的毒品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我也砸过的店、打过的架、杀过的人就能因为一句神圣的坚守而就此抹去吗?”

 

“这一行,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你以为就算你毁掉天柱区搭上自己命,就真的能以身殉道逃出生天吗?”

 

赵云澜的话如同夏日滚滚而来的雷电,一道接一道劈在沈巍心头。

他这么通透的人,他怎能不懂?

 

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

卧底之路,无间之苦

若想救赎,亦是永无止境的。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赵云澜也如此煎熬下去罢了……

 

“沈巍,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们一起完成。”赵云澜不容他多想,一手握住沈巍的手,一手把他的面具轻轻揭下来,“生或死,审判或逃亡,这件事之后,我都奉陪。”

 

沈巍的眼眸漆黑,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良久。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深邃的笑容:“赵云澜,你知道吗,我是故意跟你道别的。”

 

赵云澜人就抓着他,看着眼前心思过重的人儿,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故意什么都不说就走,就想让我跟过来;我也知道,你能打开药sir的电脑,但是压着档案不给我恢复身份。其实根本不用。”


他露出一个极轻柔的微笑,就像是家中床头台灯里透出的橘黄色暖光,“那时候,就算要抓你,我也会亲自动手;你要坐牢,我就跟上级申请去监狱里当伙夫。”


就算我们的立场永不能同,但无间地狱里本来早就已互相奉陪,又怎么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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