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 无间道】17 香烬
警匪AU
黑卧白·警官巍✖️白卧黑·黑道澜
沈巍长久地凝望着赵云澜灼灼的目光,仿佛要被他瞳仁中的温度燃烧殆尽。
然而,他的神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月光从云中穿出,将他近乎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超脱世间的冷光。
沈巍轻声道: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云澜,如果现在是在云龙湾警局的天台上,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赵云澜看着爱人冷得出离人间烟火的眉眼和他近乎破碎的眼神,没有答话。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在飞机上,他曾反反复复地想,若是还在警局,他愿意经手抓住沈巍,无论法庭给沈巍怎样的审判,他都会倾尽一生陪着他,陪他一起赎罪。
但赵云澜从未想过帮沈巍隐瞒罪行,让他的过去从此一笔勾销,彻底成为那曾扮演的角色——屡建奇功、人人爱戴的沈警官,沈队长。
纵然他知道沈巍会打击更多地犯罪、拯救更多的生命,纵然他天生就是警察的料子,只是被养在黑窝子里。纵然那是占满他全部内心的人。
“你不用回答。”沈巍忽而笑了,“正因为不想让你做这个选择,我才谋划这一切。而今,你来看我,我很满足了。”
不待赵云澜反应,他带上兜帽,大踏步地走向阳台出口。
“小巍!”赵云澜唤道。
斩魂使背影一顿,却终是没有回头。
云彩又聚拢上来,遮住了大片星空。
赵云澜重新点燃了掐灭了烟,对着天空吞云吐雾。
一个跟自己一样无敌聪明又心思颇重的媳妇儿,一杆稍微不慎就会打破平衡的是非天平。还有比这更愁人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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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先生的早餐中西合璧,向来有着欧洲厨师熟度口感掌握最精准的蒸蛋,和东方软糯香甜的百合南瓜粥。
沈巍对着这一桌子过于精致的餐食,一言不发地安静享用着。
“整个T国的风云人物挤破头想吃我家的早饭都吃不上,你倒是享受得心安理得。”宁先生笑道。
沈巍尝了一口粥,微笑:“没我煮的好喝。改天做给您尝尝。”
“斩魂使给我煮粥,我可不敢喝。”宁先生眯着眼睛,一语双关。
沈巍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边剥鸡蛋,一边道:“先生,后天就要行动,我不希望有不信任的人掺进来。”
宁先生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指向:“你说那个带着保险箱过来的年轻人?”
“赵云澜,是警察的顶级卧底,六年前的甄哥是被他毁掉的,今年又是琛哥。我参加过他的调查审讯,这个人的心机,太可怕。”沈巍抬起头,透过眼镜的目光格外严肃,“我跟您的计划,不可以有这种不确定因素。”
宁先生一脸兴味盎然:“一个韩琛的卧底,一个警局的卧底,你们俩在我这里凑齐了,倒有意思。”
“我不相信赵云澜。”沈巍直白地说,“我离开的时候,赵云澜连卧底身份都没能恢复,如果没有许可,他连警局都进不去。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警方的默许,怎么可能从最机密的核心物证室拿走最重要的保险箱?”
宁先生眯起眼睛,咀嚼着沈巍言语间的内容。
末了,他拍拍沈巍的肩膀:“年轻人,我相信赵云澜。有时候,相信一个人,相信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你手里这张牵制他的牌。”
他擦了擦手,从榻榻米一旁小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沈巍:“赵云澜过来的时候,我给他看过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荡秋千的小女孩。小女孩很可爱,胖嘟嘟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带着一尘不染的天真烂漫,美好地让人不忍眨眼。一位年轻女性在小女孩旁边小心守护着,应该是孩子的妈妈。
“这是云龙湾的岭川小巷38号院,”宁先生指了指照片,“赵云澜的前女友,和他的女儿。”
沈巍的手一瞬间有些颤抖。他不确定宁先生说的是“她” 的女儿,还是“他”的女儿。
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孩子跟赵云澜没有血缘关系,那这张照片的牵制性,就太单薄了。
沈巍一时间有些发懵,他恍惚觉得脚下的土地在开裂,开裂出一道道不见底的深渊。那嘁里咔嚓的声音,让他几乎听不清宁先生在说些什么。
“赵云澜的前女友与他分手之后,独自抚养这个孩子至今。这件事情,鲜有人知晓。不巧,我却知道。”宁先生道,“小沈,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让你宽心,不代表我真正信任赵云澜。你的担忧我会考虑,在把夜尊‘请’到这里之前,我是不会让赵云澜离开这座庄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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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面觉得,韩琛落脚的地方跟他之前的风格一点也不像。
这里既不堂皇,也不肃穆,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
他拿着手掌,赤脚穿过花田之间狭长的木头栈道,人还没有走到尽头的木屋里,已经闻见了沉香的气息。
韩琛喜欢沉香。他的手中常年盘着一串名贵的沉香木,屋子里也常常燃着沉香。微风里,青麻布帘在走廊的柱子间若隐若现,藏起了豺狼的獠牙,让人以为其中定是住了一位出尘的隐世高人。
“琛哥。”沈面走进来,微微颔首。
“坐。”韩琛点了点茶席的垫子,“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
“最近道上有一群人在打听咱们的事情。”
“罂粟田的事儿?”韩琛微笑,毕竟全东南亚这行最肥的一块肉,就在他手里。
“不是。”沈面眉头微蹙:“是倒不奇怪了。怪的是,这些人都是冲着小疯子来的。”
韩琛抬眼看着面前的茶汤,没有说话。小疯子一直是他手里的宝贝,制毒的技术是天才,人也是真的疯,去年在北部山区飙车,时速一百八把自己从山崖上送到了阎王手里。
小疯子的死讯传开,一开始不相信的人居多,然而时间久了没有人的消息,大家也就慢慢都清楚了。这会儿为何又掀起了寻找这人的风气?
没有莫名地波浪,起了风,那一定是有人别有用心
“谁放出来的消息?”
“消息源头没有查到。但是道上的几家都来打听了。”
这种没风没影的事儿,沈面犯不着来找自己。于是韩琛直接问:“哪家有问题?”
“是宁先生。他说拿两样东西换小疯子的下落,一样是您落在云龙湾警局的手提箱,另一样……”
沈面顿了顿,仿佛吐出一口难以顺过来的气息,“是我哥。”
“沈巍?”韩琛来了兴趣,“老宁这老头子,倒是会诛心。”
宁之天居然查到了沈巍和沈面的关系,看来这些年发展情报网的不只有他自己。
然而,沈巍是怎么到了他手里的?
倒是耐人寻味。
韩琛嘴角挂着笑,手指抚上沉香木。
再说赵云澜。云龙湾警局卧底赵云澜叛逃,偷走重要物证的消息,他早就知晓了。他自然不相信那小子会背叛警方,于是静观其变。
没想赵云澜却用这只箱子,蹚进了道上寻找小疯子的浑水。
两人这是凑在一起了?还在宁之天的地盘上?
有意思。
他一边盘着手串,一边道:“好啊,你答应老宁,人和东西带来,‘小疯子’给他。”
“至于沈巍,你看着办。”
沈面得到了答案,便不再就留,立马起身要走。
“等等。” 韩琛忽然唤他。
沈面转身,看着韩琛打开一旁外皮伪装成茶柜的保险柜。他从里面拿出来一只精巧的手提箱,“夜尊,有件事情你心里要有数,”他拍了拍箱子壳,“这只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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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箱子的主人,此刻正蹲在庭院玩牌。
“哥,你别玩了。”大庆托着腮坐在台阶上,内心充满了焦虑,“你也不着急。”他们被“软禁”了,除了庄园,那里也去不了。
“大庆啊,着急有用吗?”赵云澜划着手中的牌,“宁之天不限制我,我倒要怀疑老狐狸的脑子已经奔向阿尔茨海默了。
他担心的倒不是庄园,即便是自有一支军队的宁之天,也没有把他赵云澜困在笼子里的能力。
因为宁之天的笼子是用来关老虎的,而赵云澜不介意适当的时候变成蚂蚁。
他真正担忧的,是沈巍。
沈巍昨晚的态度,证实了赵云澜的猜测——沈巍的计划根本就是去赴死;而他千方百计地阻拦自己加入,想要自己去跳那万丈深渊。
可是沈巍恐怕不知道,他赵云澜,干脆早就在在深渊下面了。
“你跳吧,我等着你。”
他自嘲地笑笑,又没个正形儿地冲大庆招招手:“来吧,大庆,抽一张牌,我给你算算命。”
“澜哥,你还会算命啊?”大庆一脸不相信,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凑过去抽了一张牌。
一张王后,带着T国特有的热烈色彩,翻开在赵云澜面前。
“大庆啊,唉,这张牌说明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赵云澜夸张地叹了口气:“你将会在不久,遇上一个毒蛇一般的女人。”
大庆感觉后背发凉,不由得抖了几抖。
与此同时,在云龙湾飞往T国的飞机上,祝红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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